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
看不惯请拉黑,别在我这逼逼赖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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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随便成精以后(已修)

 是断舍离恨伤满目。

魏先生请收好你的随便。




(一)

   射日之征后,魏无羡隐隐觉得总有什么东西要从硝烟之后出来,可又想不出什么结果。他独自在云梦街头荡了几圈,回头看了眼还在重建的莲花坞沉默了一瞬,便去往了夷陵。

  那日头烈性,正午时分是没什么人的,依农之家也懂得何谓午休,周遭不知道是知了还是什么虫子叫得有些烦人。

  魏无羡被这些东西扰得有些烦,也心知自乱葬岗之后,他的身体并不算太好,如今射日战平,他也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才后知后觉有了些许劫后重生之感。

  他没了金丹,好在往年的底子还足够消耗,怨气在他千疮百孔的七经八脉竟隐隐帮他将身体的虚耗减缓了不少。

  魏无羡将乾坤袋里的随便找了出来。

  随便…是他的佩剑,魏无羡在那之前很喜欢带着随便到处显摆,他从来知道自己天赋过人,流浪数载,他比同龄人晚修行那么多,依然可为人中第一。

  魏无羡曾说要和江澄像江枫眠和魏长泽一样,也不止是在安慰江澄也是在告诉他,魏无羡不会在江家留一辈子。他在说会在江澄坐稳江家之后,羁旅天涯、四海为家。

 随便许是许久没被他拿在手里,竟然有些兴奋,剑身在颤抖,隐隐有一丝清越的剑鸣,魏无羡从思绪中拉回,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生了灵智?”

 靠,随便生了灵智!

 随便自己挣脱了剑鞘,围在他身边转了好几圈,那剑身浩瀚的灵力让人看了眼馋,魏无羡系在腰间的阴虎符被随便的灵力缠绕着漂浮起来,怨气顺着灵力灌注在剑身之上,那红色的灵力与黑色的怨气相互缠绕,将随便的剑身磨炼得愈发灵力,铮铮之声不绝悦耳。

 魏无羡因为随便生了灵智这事在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他回过神这糟心玩意已经从阴虎符那里吸了不知道多少怨气,伸手要去阻止随便,“随便,你是灵剑吸收怨气做什么?不要闹了。”

  随便似乎委屈的颤了颤剑身,魏无羡莫名觉得他再说——“明明是你没了灵力,你很伤心,我吸了怨气你就可以继续用我,为什么不行,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魏无羡伸出的手一僵,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羁绊,他这一辈子似乎困于恩情,所以什么都不敢求,什么都不敢要,也不想求、不想要。他不是不知道江澄与他注定分道扬镳,江家注定不是他的家…可是自幼流离,他被江枫眠捡回来教养是事实,江家让他长大也是事实,所以他为江家殚精竭虑,为其刨金丹、为其征战。

  他心底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灰的一处忽然被随便这似是抱怨似是撒娇的动作所触及。而随便吸收了足够的怨气在他手边轻轻蹭了蹭,魏无羡握住剑柄,苍白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实在的笑意。

  魏无羡想,或许怨气真的不是邪魔外道,就和灵气一样只是一种修炼方式而已。

  他将随便收好挂在腰间,再一次进入了怨气冲天的乱葬岗。





(二)

  射日之征后百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温家真的没了?温若寒真的死了?

  划分战功之时,蓝、聂、金、江四家具有首席,其下才是其他世家。

  魏无羡因为随便的缘故心情好了不少,再一次镇压乱葬岗怨气之后他舞了一天的剑,心境、对于修行的理解更上了一层楼。

  他着了一身黑袍、领口与腰间皆是红色,头发懒懒散散的披着,仅用一根红色发带将碎发系在脑后。似乎是天生的缘故,眼尾那一抹红色自修鬼道之后越发深了,朝人看来时有一种带着惊悚的惊艳感。

  他懒散的坐在江澄身后的一侧,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面若敷粉、冰姿剔透的人——是蓝忘机。

  蓝忘机定定的看着他,魏无羡眯了眯眼,有些无奈的,这座位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把蓝忘机安排在他身边,不怕蓝忘机和他打起来吗?虽然随便如今吸了怨气,但到底他这具身体受了伤,与蓝忘机近战怕是难……对了温情!

  温情一脉虽然和温若寒一表三千里,但……

  魏无羡不由想起在乱葬岗他看到的东西,那血色翻涌的池子里幻化出一片场景,他看见了他自己的未来,惨绝人寰的…未来。

  魏无羡手一紧,温氏已亡,金丹已剖,江家也重建…恩已毕,是时候离开了……

  思及温情一脉,魏无羡不知道如何是好,江家不可能,聂家与温若寒有仇,金家就是个狼窝,,蓝家……

  蓝家啊……

  魏无羡的眼神落在蓝忘机身上,自乱葬岗出来之后蓝忘机对他一再规劝,要他回所谓正道,自少时蓝忘机便对他疾言厉色,魏无羡有些举棋不定。

  而且…如此他又欠了一份恩情。魏无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倒霉,他这一生到头来感情不知从何算起,回头看去全是恩情,他这么热闹一个人竟像是一块浮萍,在这世间飘来荡去,无根无尽的。

   他倒满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蓝湛,我想请你帮个忙……”






(三)

   温情带着族人去往彩衣镇的时候还是懵的。

   蓝忘机朝她颔首,蓝氏子弟带着他们去了彩衣镇一处院子,安排她们在此行义诊。

   温情朝他行了一礼:“谢含光君。”

   蓝忘机摇了摇头,“是魏婴。”

   是魏无羡啊,温情想,她这一生救人无数,到头来竟然只有魏无羡为这点恩情殚精竭虑。

   而魏无羡许是心里大石头落了,竟然在蓝忘机带着温情一脉走之后病了,他在莲花坞昏睡了一天一夜,然后跟江厌离辞别,说是要去行侠仗义,做个游侠。

   江澄回来时,魏无羡已经走了。

   那之后蓝忘机也去过几回云梦,却再也没有遇到过魏无羡,只是听闻他离去时呆了呆,不知道想了什么便走了。

   魏无羡离开江家一事被隐瞒了下来,江家重建,魏无羡这战力不能流失。

   蓝忘机再一次见到魏无羡是在夷陵。

   他路过夷陵时见乱葬岗怨气翻涌边去查探,乱葬岗下的茶寮不远处有一处树林,他还没走出去便听见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随便,你吸收怨气之后变得愈发强大,你已经修出灵智,不如你往后便自己修炼吧。”

   “乱葬岗上的怨气我度化了一波又一波,这并非长久之计,我的身体早已失去灵力,怨气虽然让我的身体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程度,但是……”

  这是什么意思,蓝忘机的手紧紧握着,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身体竟然是靠怨气维持,那他之前劝他重回所谓正道是在要他死吗?

   他听见一个随着随便剑身震/动发出来的拟人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主人要我走?你又要抛弃我?你把灵力给了江晚吟,自己掉进乱葬岗逼出一条路,我将怨气引入剑身,你又要抛弃我?”

  随便好像很是伤心,“为什么?我的主人要抛弃我,第一次是为恩情,第二次是为苍生,我就不能和陈情、阴虎符一样陪着主人吗?”

  魏无羡呆了呆,“陈情并无灵智,它只是乱葬岗上一只竹节,虽然沾染些许怨气,但并不是法器,换做其它竹子效果也是一样,只是我想……罢了,我为它取这个名字指望着有人懂我,到头来……”

  “阴虎符必须毁,它太不可控了。”

  “随便,你不一样,你是我一手养出的剑,是我独一无二的法器……我不想,也不希望。。”

   “随便啊,做亿万年长生不老客,何必与我做这中途短命人呢?”

 “自婴踏上鬼道,短死长生全不豁。然得随便,乃婴一生之幸。”

  随便看见了,蓝忘机也看见了。那生来恣意的少年苍白俊美的脸上绽放出的一抹笑,他说——

  “死于我道,亦是幸事。”

 蓝忘机在他虐杀温晁时立于门外,看天上太阳落下,看地上太阳陨落,如今才知这璀璨夺目的阳光少年也走到了尽头。





(四)

  爱,是什么?

  蓝忘机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懂得如何去表达爱、去呵护爱,然而他生命中的那个人早已离去。

  蓝忘机想起他听到的那场魏无羡与随便的谈话,他的少年发现了不远处的他,眼中有些许惊讶,有些许遗憾,他朝蓝忘机笑得一如初见明媚,刹那间时空交错,教他痴望。

 魏无羡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他的身躯愈来愈淡,化作云烟。随便告诉他,魏无羡的躯体坐化在乱葬岗镇诸神邪煞,灵魂来与它告别。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个人最后的一缕神魂。

 之后随便被蓝忘机带在身边十余年,这十余年里,很多人在魏无羡看到的未来里离去的人也一个一个逝去。

  金子勋被人打死,金子轩死于家族内斗,江厌离伤心欲绝身体孱弱药汤之中被人下药也死了,金凌还是被江晚吟和金光瑶养大。

  聂明玦死于乱魄抄。

  随便作为一把剑不懂人类的感情,他看着这些人死去,想:主人你看,并不是你的错,没有你他们也还是死了。

  金光瑶十三年之后死于观音庙他这次除了害死聂明玦,还加上了夺权害死兄嫂。这场局来得格外艰辛,聂怀桑最后还是赢了,蓝曦臣依旧闭了死关,江晚吟依旧恨上了魏无羡,怪他走的太早,怪他没有救江厌离。

  你看,主人,他们没什么不一样。

  随便在观音庙后给蓝忘机一一道出他当年随魏无羡看到的未来。

  然后他问蓝忘机,“含光君,你懂他吗?”

  




(五)

  “含光君,你懂他吗?”

  蓝忘机颤抖着没有回答——我懂他吗?我懂他吗?

  自魏无羡修鬼道之后他一再出言相劝,一再道那修行邪道终要复出代价……

  他以为……他以为魏无羡被仇恨所驱使……

  可是那破出的真相,那被温情一脉掩盖了十余年的真相教他肝胆俱裂。

  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期望当年魏无羡是真的被仇恨蒙蔽,不然那些年魏无羡一个人在苦苦支撑什么?而他又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以自以为对他好的方式在魏无羡心上插刀呢?

  魏无羡从前一直想和蓝忘机做朋友,但蓝忘机那时候太嘴硬,之后魏无羡因为道义被世道逼迫,蓝忘机不懂得去表达去维护,但魏无羡那时候只能依仗鬼道了,甚至说魏无羡的命受魏无羡保护的人和世界都只能靠鬼道。

  那他当年做了什么呢?蓝忘机想,我当年真就只想让他好好的。那时候魏无羡变得嘴硬变得不耐烦,把蓝忘机少年时对他的态度完美复刻了个遍然后自己殉道去也……留下蓝忘机一个人,自己所守的所谓正道,自己所守护的天下,逼死了魏无羡,也逼死了魏无羡的道义……

  回首往事才发现,当年他甚至和魏无羡没有好好说过话,少年时一个闹一个嘴硬,再之后的青年时一个背负太多一个不会说话,最后他的少年人永远定格在最灿烂最冷寂的时候……

  却原来原来他当年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让他去死。

   阳光散尽,人间明月也暗淡了,然而时间永远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他所爱的人,甚至没有来得及让他明白他的心意就去了。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死后,蓝忘机才发现他们的记忆少得可怜,甚至于那些年他送的东西也很少,有很多很多少年时他要给他的,蓝忘机没收。后来他想要了,那个人不给了,然后那个人也没了,而那个人,没有执念,没有爱恨。

   就连吵架都成了奢侈,再后来啊他做梦,也梦不到他了。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么?他少年时一再推拒、口是心非,而后风雨一朝,他踌躇不前、缓步想向那个人靠近,却因顿口拙舌变成了争吵,变成了伤了彼此的利刃。

  魏无羡与世无羁,当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一场惊艳的梦,来不及珍惜就从指尖溜走。

  他从来不曾留恋人间。

  然后啊,蓝忘机听见有什么人在低吟着一首诗,依稀是故人含笑的嗓音——

  “身如入定僧,心似随风草。

   心自甚时愁,身比年时老。

   空悲眼界高,敢怨人间小。

   越不爱人间,越觉人间好。”

  随便的剑鸣划破周遭静谧,它说,“虽说主人为天下献祭自己,可是啊我知道我的主人不爱人间。”

  是的,魏婴不爱这人间。蓝忘机想。





(六)

    我是随便,自从我的主人魏无羡离去之后,我冷眼看着这些世家纠葛百态。

    蓝忘机这些年依旧逢乱必出,依旧每日问灵,百家仙门也依旧是主人看见的未来的格局。

   我在观音庙后去了一次乱葬岗,这里的怨气早已被主人以身祭阵所散去,却依旧阴森,想来需要慢慢的恢复人气。

   那天回来之后,我被拉进含光君的梦,握着我的少年一如当年明媚,他扬着一张笑脸,对蓝忘机说,“蓝湛蓝湛!我们做个朋友吧?”

  蓝忘机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泪流满面,他说:“我好想你啊,魏婴。”

  ——魏婴你知道呢?我已经不知道到底多久了……十年、二十年……数百年,我真的好想你啊……

  


  隔天有家中弟子来访,只见蓝忘机一如青年时的面容和一头白发,手里紧紧拿着一张画像,那画像已经泛了黄。


  

  在蓝忘机死后我才发现……

  我才发现曾经有那么一个可能,他和主人是可以相守的。

  我知道魏无羡是没有牵挂的完美的一个殉道者,不沾情爱,他其实后来对蓝忘机有好感的,但到了喜欢吗?我不知道。

  在重压之下他没有心思去想,他这种人就是那种你不说我永远意识不到。

   因为他一世流离,不去沾染这种感情已经成了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除非能告诉他你爱他,证明他你爱他,而这爱的程度要深到让他心疼,让他不敢离开。

   当然,最重要的是证明你和他所守护的大道是一样的,不然光有情深也打动不了他。

  而蓝忘机的道和他是一样的,但是蓝忘机少年时太青涩,还没明白爱,青年时太莽撞,还没来得及呵护爱…

  在魏无羡化为灰烟之后的枯守中,他才学会了如何去爱,然而时移世易、风华早夭。

  世间阴差阳错莫过于此,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却原来,离愁渐行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碎。









———end———

注①:诗句出自现代诗人顾随的《生查子》

注②:我认为前世羡羡对汪叽是有好感但达不到喜欢,我是指有爱情方面的好感,但没达到喜欢。他那时候一开始真的想只是和汪叽做朋友,直到重生之后他的好感才一步一步累积到喜欢。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重生后羡并没有在汪叽面前表现自己的性格缺陷,除了前世在羡拿汪叽当朋友的时候。

注③:汪叽前世对羡羡那种态度是心理学上的一种防御机制上叫反向形成。就是人有时心中讨厌或憎恨一个人,但在表面上却又对此人十分热情和关心;有时心里喜欢一个人,表面上却异常冷淡。把无意识之中不能被接受的欲望和冲动转化为意识中的相反行为。

PS:也别说羡木头,汪叽前世那态度emmmmm,除了蓝大谁看得出来他的喜欢。而且我觉得就算血洗不夜天之后羡听到他的告白也无济于事,或许会感激蓝忘机的不离不弃,但前世结局也并不会偏移。

前世最肆意张扬的魏无羡,没有任何人得到,也没有任何人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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